人与生俱来的自然禀赋称作“天性”,引导并规范人的本性向着既定方向发展的就是“道”,修养德行使自己的行为符合“道”的原则,影响和同化民众就叫作“教”。
郑玄说:“天命,即上天所赋予人的自然生命。木神则仁,金神则义,火神则礼,水神则信,土神则知。按照天性而行,就是道。治而广之,人仿效之,就是教。”
孔颖达说:“天本无体,亦无言语之命,但人感自然而生,有贤愚吉凶,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,故云‘天命’。老子云:‘道本无名,强名之曰道。’人自然感生,有刚柔好恶,或仁、或义、或礼、或知、或信,是天性自然,故‘谓之性’。感仁行仁,感义行义之属,不失其常,合于道理,使得通达。”
朱熹说:“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,气以成形,而理亦赋焉,犹命令也。”又说:“于是人物之生,因各得其所赋之理,以为健顺五常之德,所谓性也。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,则其日用事物之间,莫不各有当行之路,是则所谓道也。性道虽同,而气禀或异,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,圣人因人物之所当行者而品节之,以为法于天下,则谓之教,若礼、乐、刑、政之属是也。盖人之所以为人,道之所以为道,圣人之所以为教,原其所自,无一不本于天而备于我。”
天赋与教养
《中庸》开宗明义:“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,修道之谓教。”这明确展示了人生哲学修养逐次递进的三重境界:基于我们天生的善性,通过修养达成我们高尚的道德,以我们的德行影响、感化、劝化周围的人们,抵达教化的至高境界,实现中庸和谐的大同世界。
我的生命来源于父母,带着生命的本真之义:纯净、透明、和谐。这种命运的形式来自于上天注定的意旨,我们没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与权利,就连我们自己的乳名也无法自己选择,它是由冥冥中的某种昭示,借助于我们母亲的思想所赋予的,我们只能接受。
初解人情时,我们受到了家庭的熏陶与教育,同时也受到来自于社会的影响与既定形式的教育。社会心态的影响与砥砺,铸成了我们自己的性格,并以此确定我们的言行,形成了我们的人格。我们知悉了人情世故,学会了待人处世的礼仪,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处世方法。我们行走在命运加诸我们的人生道路上,面对着成功或者失败,承受着自己的痛苦和快乐。我们实践着自己的经历,而这一切又都与社会有关,与人们有关,无法割裂。而往往我们所奉行的,是经过人们约定俗成的、称之为道德的东西,并且以自己的行为为这个社会的共同行为规范做出微小的贡献,强化着既成的律条。于是,“我”与众多的我们融合在一起,组成了特定的社会关系,共同恪守着这个“道”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虽然有所选择,但却总是无奈地顺从命运的摆布。
经历了人生的打磨,众多的“我”的实践与共同建设,形成了思想,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,我们产生了共同的信仰,并以这种信仰规范我们的言行,修养我们的品德;又以我们的品德影响更多的人,从而形成教化。这就是自我的历程,也就是社会发展的历史。
天命,本性,修道,教化,万世不易的法则,人与社会发展进化的哲学。
天地之中庸
上天之大德,在于宽厚,在于包容。于是有“厚德载物”的赞颂。无论是杂草还是禾苗,也无论好人还是歹徒,更不论真理还是谬误,也不论它们生长在什么地方,都同样生存在这天地之间。天地都给予公平的机会,都给予公平的阳光与雨露,都给予同样的空气和岁月。至于是否长成,只在于它们自己,天地只是无言地注视,默默地供给。因此,中庸就是博大与包容。
中,就是囊括,就是包容。我们说“把东西放在什么中”,就是如此;也就是说,万物都放置在天地之中,无论其属性如何,都有其生存的位置和依据;“中”是一种胸怀,是一种境界;不苛求,不厌弃,不厚此,也不薄彼。庸,就是自在,就是和,就是认同,就是接受。不否定,也不干扰,不偏好东,也不溺爱西,只是展示出同样的背景。比如一粒蒲公英的种子,任其随意地漂泊,无论它流落到何处,只要它能够发芽,就提供给它生长的机缘,即使在水泥为主导的城市,也会在某个缝隙,让它们生根、开花。